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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蔓离开将近五个月,霍榆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又好像不习惯,他将霍蔓的房间锁了起来,无法忍受待在那个屋子里,到后来他甚至搬出了霍家,回到秦家。
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让他时时刻刻想起霍蔓,霍家所有的物品甚至花园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太多的回忆。
客厅有一面墙,上面许多的彩笔横线是霍蔓十八岁之前热衷和他比身高画的,每次都是两个颜色,上面那个颜色是他的身高,下面那个颜色是霍蔓的身高。
有几年好像是到了霍榆的育期,霍榆一下子蹿得很高,和霍蔓拉开十分明显的身高差,霍蔓每次量完身高都要在旁边画一个气鼓鼓的小表情。直到霍蔓育期也到了,才逐渐拉回来一些差距。
霍为原本觉得她把好好的一面墙画花了,想找人重新抹一下,可霍蔓死死护着那面墙,不准任何人碰,也不准任何人破坏那面墙的痕迹,扬言这面墙是纪念她和哥哥的成长,指不定多年以后他们各自有家庭孩子回来还能看到当初他们是怎么长大的。
霍为无语,但也没让人碰了,毕竟霍蔓是直接叉着腰挡在那,一副线在人在,线亡人亡的样子。
霍榆现在还记得霍蔓十分霸道任性说那些话的样子,非常可爱,当年他就一直在霍为旁边憋笑,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成功捍卫之后她还给霍榆使眼色,表情很是得意,霍榆彻底忍不住笑了起来。
以至于他后面时常看着墙上的痕迹,想象以后他和霍蔓的孩子看到这面墙的时候,他可以告诉他们的孩子,“这是爸爸妈妈小时候一起长高一起长大的纪念。”
可是现在霍蔓离开了他,好像所有的想象都变得黑白,甚至他都怀疑是不是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这样的结局好像才是正确的,霍蔓不在了,或许他才能和霍家彻底脱离关系,做回秦榆。
但是改名的想法一直被搁置着,他总用太麻烦这件事当借口,各种证件全是霍榆,他已经二十八岁,现在改名太麻烦。
而后又意识到,他还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他想做霍榆。
即便对不起他的父母,对不起他的恨。
他看着父母的墓碑,忍不住忏悔,雨雪纷纷落下,他举着伞站在风里,痛苦的思绪却并没有被风抚平。
我设计杀了霍为,把霍家的一切都抢过来了,我这算不算复仇成功?除了爱上仇人的女儿,我也还算对得起爸妈吧?
可是,可是啊,爸,妈,我好像只能靠她活着,这样是不是不对?对于残余的恨,我无法轻轻放下,也无法高高举起。我没法不爱她,但又没法不痛苦。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越爱越痛苦,觉得对不起你们,但是她走了之后我觉得人生除了痛苦好像什么都没有了,我曾以为复仇结束后能拿回所有,能重新拥有一切,可原来复仇结束后才是一无所有。
怎么办呢?我只有蔓蔓了,但是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她怎么能在我为她受伤,在我想忍痛放下一切宁愿当个白眼狼也想和她重新在一起的时候就这么离开我呢?
爸,妈,原来这世界上的爱和恨都一样沉重。
霍榆打着伞在风雪中慢慢离开,他这一生自从做了霍蔓哥哥之后从来没和她分开过那么长时间。
即便当初她刚上大学的时候他忙着设计杀掉她的父亲,使了些手段让她父亲将她送出国度假,他们也是时常联系,霍榆甚至还是没忍住好多次悄悄跑去看她,只是没让她现。
他继续活在这世上的理由是复仇,但复仇结束后他靠什么活着呢?以为复仇结束之后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后来才现是家破人亡这种极致痛苦的反刍。
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他怎么不疯呢?
他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脚印,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目光一如既往幽冷,他不会放手,绝不可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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