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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万里无云,今夜月相明亮。
甚至连冬日的夜风都回归平静——至少郁启明觉得是平静的。
至于裴致礼……裴致礼不好说。
虽然郁启明在阐述过往的时候,已经尽量减少情绪并简短描述事实,可他越是说得少,越是说得保留,反而越是叫听的人心疼。
郁启明觉得今晚冬日的夜风平静,可能是因为今晚所有的冷风都吹进了裴致礼的胸腔里。
那些冷风正在裴致礼的五脏六腑里卷起风暴。
只不过这一场冷冽的风暴没有摧毁裴致礼放置在郁启明身上的情绪,也没有摧毁他身上固有的暖意。
当裴致礼的手掌贴到郁启明额头的时候,郁启明清晰察觉到,连轻轻搭落到郁启明眉心的、他的手指尖,都是热的。
人的确很神奇,千奇百怪,各色各样,无一相同。
很多年前郁启明遇到了一些事,他试图去分析人类、理解人类,但是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人类这个东西本质上没有生长逻辑可言。
追溯一个人的过往并不足以全然理解一个人的现在,正如裴致礼,他的身世、他的家人、乃至于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可以说他的人生被太多广义上的黑暗面所占据。
照理来说,他应该遭受这些黑暗的侵蚀,照理来说,他不应当、也没有能力成为一个“温暖”
的人。
然而他依旧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裴致礼给予郁启明沉默的安抚以及无声的歉意,他平静又温和地处理了此时此刻两个人的情绪,他并不想让这一份遗憾再次旺盛生长。
“裴致礼,裴致礼。”
郁启明闭着眼睛,轻声讲:“你真像一棵树。一棵笔直生长,枝繁叶茂的大树。”
心无旁骛,落地则生,根扎得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稳。
裴致礼问郁启明:“那你像什么?”
郁启明说:“我什么都不像,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裴致礼不认可,准备开口夸他,郁启明捂住了他的嘴。
“你别说话,让我再靠一会儿。”
再靠一会儿,让他再想一想当年,想一想现在,想一想未来。
郁启明又多靠了一分钟。
很安静的一分钟,他看着秒针划过了圆满的一个圈,等到起点与终点终于再次重合,他很满足地举起手,让裴致礼把试戴的手表给他拿下来。
“不是不想戴,主要是在医院里不方便。”
“再戴一会儿。”
裴致礼握着郁启明的手腕,拇指蹭过他手表腕带更靠里一点的那一块皮肤:“你要多熟悉熟悉属于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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