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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他瞧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小女娘抬过眼。他想，要不就是她过于规矩，要不就是她十分之谨慎。鉴于前头几次碰面，庾浚直接就撇去了前头一条。

“听说那张治疗时疫的方子是你的？”

庾浚离开了沙盘桌前，转身走到大帐居中的塌椅上坐下。

闻言，秦黍小心地抬眼，视线落到庾浚那身雅青常服胸前便停下了，她知道庾浚这话是在问她，于是她掂量着回话道：“偶得了一张药方，正好赶上了将军有大用，小民不胜荣幸。”

她话讲的客气，却有几分商贾的油滑。卢先生皱眉，这倒是跟莫掌柜的来信吻合，只是他却不怎么满意。他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知晓秦黍是个女娘，心里便就有几分微妙了，如今又看她身上商贾之气颇浓，面上就有几分不喜了。

秦黍这会子倒没空顾忌旁人，她一双眼及满腹的心神都落在庾浚身上。

钦州军这次狼狈而回，可秦黍却没从庾浚的话语里听出半分仓皇不定。

这位庾家子，端得是沉得住气！

庾浚看着底下始终低垂着眉眼的秦黍，指尖轻敲扶手，淡淡道：“抬起头回话。”

上回在药堂后院里，秦黍也是这般低垂着眉眼的，庾浚想，他就是被这副看似驯服的样子蒙了眼。

秦黍听话地抬起头，眼皮微抬，视线缓缓上移，撞上那双深渊似的瞳眸里，只一触，她便垂了眼没敢再多看，但那如芒在背的视线却一直紧紧擒住着她整个人。

“赵州一役还是因为有你那方子我这手底下的精兵才没尽数折损了去，这功实在大发了，我要赏你。”

庾浚语气还是那般淡，甚至还略有几分漫不经心，让人听见了，便觉得他没那么想赏。

秦黍心里斟酌一番，抿了抿唇道：“将军话里严重了，这本就是我与莫掌柜做的一笔钱货两讫的买卖，莫掌柜给了钱，这事便就了了。将军无需挂怀。”

卢先生就看了秦黍一眼，此时莫掌柜就站在秦黍一旁，他视线收回时就连带地扫了一眼莫掌柜。莫掌柜此时也是垂着眼，只拿着耳朵听着大帐内的一切动静，卢先生视线扫过他时，他略微察觉，眼角余光微抬便朝卢先生看了过去。

两人视线甫一对上，卢先生就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莫掌柜在信上说了许多这小女娘的好话，可唯独没提，这小女娘也是个胆大的！

庾浚是谁？他是率领钦州军这群虎狼之师的统帅，赏罚皆是分明，军中还从没有一个人敢违逆。

如今他说要赏，那便是要赏！

可偏生这小女娘就给拒绝了。虽说那低眉耷眼的态度看着是柔顺至极，可那番话说得却是不卑不亢。

你在一个上位者的面前表现你的不卑不亢，那是什么？

那是挑衅！

第71章

指尖轻敲扶手的声音一停，大帐里的气氛陡地一紧，秦黍眼皮莫名一跳，就见庾浚淡声道：“你们的买卖涉及到了我的兵，那就不仅仅是你们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