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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十分难看,咬牙问:“——这就是你说的,只是有点感冒,而已?”
霍也底气不足,冲他虚弱一笑,以往张扬明艳的眉眼都黯淡了颜色,只有那双弯起来的桃花眼还是深邃分明的黑与白,病态又勾人。
他小声跟沈庭御打着商量,“少爷,我好难受,你就别数落我了吧。”
沈庭御眉头一蹙,仿佛还想说什么,却见霍也突然脱了力,摇摇欲坠地往他身上倒来。
“你……”
沈庭御赶紧拦腰接住,触手才发现怀里的体温烫得吓人,极有可能是发了高烧。
霍也的额头抵在他锁骨上,高挺鼻梁戳着沈庭御的心口,脸也是烫的,被霍也侧脸蹭到的地方他都感觉烧得慌,胸膛像破了个大洞。
沈庭御从来不喜与人过多肢体接触,现在却不受控地收紧了双手,因为此时怀里的人是那么脆弱、易碎,好像如果抛下他走掉,他就肯定会死在这里一样。
活了将近十八年,沈庭御竟然第一次产生这样陌生的念头,此刻自己是那么“被需要”
。
在剧痛与高热的煎熬下,霍也感觉他似乎腾空了起来,是个被公主抱的姿势。残存的清醒被吞噬掉的最后一秒,霍也默默地想,这个平时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居然能在关键时刻轻松抱起他,可见饭堂的那几个大鸡腿没少吃啊。
凌晨四点钟,霍也终于幽幽转醒。
黑暗中依旧伸手不见五指,让人一瞬恍惚他是不是还在家里,根本没有走出大门,而沈庭御的出现,也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霍也习惯地适应了会儿黑暗,眸光聚焦后才发现四周的设施大不相同,房间的主色调由纯白铺陈,整洁、宽敞,空气中是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味道,熟悉但难闻。
不是家里,这显然是一间病房。
痛感有所缓解,舒服了不少,霍也下意识想伸展一下胳膊和腿,耳边却响起冰冷而带着警告的声音,——“别,动。”
霍也吓了一跳,偏眸去看。只见沈庭御趴在他病床边,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吐出这两个字之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眼里有血丝。
大概是睡得很不好,沈庭御头顶乱七八糟地翘着几根炸开的毛,有种凌乱又分外潦草的冷酷,眼皮只掀开一半,睫毛根根分明,看他的神情像看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霍也轻轻眨了眨眼,两人对视半晌,他才开口,说:“你好,我有点想喝水,可以吗?”
“……”
沈庭御没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抓了抓炸毛的头发,认命地起身去倒热水。
霍也又说:“少爷,会用热水壶吗?你可别把自己烫到了。”
沈庭御头也不回,“闭嘴。”
水杯递过来的时候,霍也已经自觉地把床摇高坐起来了,他从小到大医院没少来,只要不是伤得太重都能自理,不麻烦别人。
沈庭御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暖黄色的光线不算太暗也不至于太过刺眼。
霍也垂眸慢慢喝水,沈庭御就坐在病床边的那张陪护椅上,问:“你就不打算解释吗?”
一杯水喝得见了底,胃里熨帖许多,霍也放好水杯,没有回视沈庭御紧盯的眼,语气平淡地说:“你帮我垫付了医药费对吗?我会还给你的,谢谢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霍也又想起那天在器材室里的高小缘,也就好像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她总是无力地反复跟别人说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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