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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尘衣站在一扇房门外,抬起手,又缓缓放下,干净俊秀的面庞上浮现难有的纠结之色。
想到还等在楼下的蓝子渝与叶从心,他又重新鼓足勇气,正欲敲响房门,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了。
“大师兄。”
虞瑶站在离方尘衣不足一尺的距离,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低矮的门槛。
也许是虞瑶脸上明晃晃的淡漠与疏离,方尘衣心中生出一股名为咫尺天涯的感伤,仿佛拦在他们中间的并不是门槛,而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地注视着虞瑶。
虞瑶飞快地蹙了蹙眉,“大师兄,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先回房修炼了。”
方尘衣心头一凛,将杂乱的思绪抛开,笑着道:“小六,小师妹提议去赏花灯,我和子渝都同意了,就差你一人了。”
“哦,那大师兄你们去吧,我对花灯不感兴趣。”
说完虞瑶便准备关上房门。
“小六。”
方尘衣一边抬手抵住房门,一边急切道,“难得外出,灯城的花灯很有特色,错过实在可惜。而且修炼并不一味要求苦修,偶尔也需要放松来过渡,别把自己逼得太累了。”
虞瑶松开手,挑眉道:“可大师兄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方尘衣一怔。
他以前说过什么?
“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休息是滋长堕性,放纵是玩乐的借口。只有不求上进的人,才会贪图享乐。我应该没记错吧,大、师、兄?”
方尘衣如遭雷击。
虞瑶的话一下将他带入被他遗忘的一段过去。
方尘衣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疾言厉色地责备虞瑶,又是如何道貌岸然地数落虞瑶的缺点,仿佛虞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
然而真实的情况不过是虞瑶修炼久了有些疲惫,所以向他撒娇,希望能够休息一下,却换来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指责。
这一刻,方尘衣悟了。
原来虞瑶的疏远并不是一朝一夕变化的,而是积攒了太多的委屈和无奈,最终在某个临界点轰然爆发。
黑狱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六……”
方尘衣红了眼眶。
虞瑶无视方尘衣满脸的动容,重重关上房门。
方尘衣在门外驻足良久,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楼下。
蓝子渝和叶从心等得都有些不耐烦时,终于看到方尘衣的身影款款而来。
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叶从心按捺住眼中的喜色,轻咦道:“大师兄,怎么就你一个人?六师姐不在房间吗?”
原本还满面春风的蓝子渝面色陡然阴沉下来。
“她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拿乔让我们去三请四请?她做梦!”
叶从心不赞同地撅了撅嘴:“二师兄,六师姐肯定不是这样想的,也许她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有其他事耽搁了。”
“她能有什么事,我看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挑事,好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叶从心:“二师兄,你别说了,先听大师兄怎么说吧。”
蓝子渝冷哼一声,勉强住了嘴,但眼角眉梢的怒意昭然若揭。
方尘衣心口发凉。
蓝子渝对虞瑶的恶意令他都不由遍体生寒,明明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更不曾产生激烈的冲突,为何蓝子渝将虞瑶当做生死仇敌一般,言语间恨不得将虞瑶贬低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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