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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苏茜蹲在地上，和一脸青灰色宛如僵尸的大叔面对面，认真地聆听着。

他是c城一个普通的电工，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孝顺的儿子。可是就在去年春天，他来医院例行体检的时候，被医院确诊为肺癌晚期。

“我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怎么就肺癌了呢？但是这些狗屁专家和医院非说我是肺癌。你知道吗小姑娘，这些***医生，给我定了化疗计划，收费几十万，几十万啊！掏光了我们家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十几万的债……”

大叔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冰嗞拉拉地掉，他咬牙切齿。

“后来他们给我开了刀说是切肿瘤，可是开了刀之后我因为感染，心肺功能衰竭，不到一个月间就死了！明明是他们诊断错了，我根本就不是肺癌！”

“这么说来，是医院误诊造成的……”

苏茜若有所思地说，“那么你可以让他们赔偿你啊，这是医疗事故！”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这个社会啊，你是不知道，医院非说手术有风险，我是因为手术风险才去世的。”

大叔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明明就是手术误诊事故，但是他们自己憋在心里不说，谁又知道呢！！我现在是知道了，可我是个鬼了啊……可能你要说，让我们去告医院。可是啊，我们这些穷人，哪里有钱去跟医院耗着打官司！呜呜呜，我儿子还在上学……”

“可怜了我那个媳妇，自从跟着我，一直在过苦日子，这两年日子稍好过点，为了给我治病又欠下一屁股债……”

说到这，大叔才收住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沾湿了病号服前襟的一大块儿。

苏茜听着也觉得眼眶发热，伸出手去想拍一拍大叔的肩膀安慰他，手却毫无障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儿子今年刚刚考上大学……跟你差不多大吧，比你小点儿。他从小学习就很好，回回都是第一名哩！”

说起儿子，大叔脸上闪现出自豪的神色，眼睛都亮了起来。

说着说着，又是两行热泪，无声地滑落。

苏茜心酸得厉害，伸出手轻轻抚着大叔瘦削的背脊——虽然她只能伸手在空中一遍一遍地拂过他灵体的轮廓。

“滴——”

苏茜手腕上的手环亮了一下，是值班查房的护士在病房没有找到她，所以用手环定位了一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要太难过……”

苏茜轻抚着大叔的肩膀，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冤屈的事情已经太多，底层穷苦人家的冤，则总是苦到如咽黄连，哭到说不出了，却还要卑微用力地活着。

走廊里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是值班护士。

夜深人静，苏茜说话的声音在走廊里激起了不小的回音。护士探头一看，只见苏茜一个人坐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头发蓬乱，眼神空洞，一手在空中奇异地比划着，口中还念念有词……

护士武断一个激灵，吓得浑身汗毛直竖。

这个病人是因为脑子被门夹才送进医院，现在对着空气神神叨叨，不会是撞出了神经病吧……

“苏茜，苏茜？”

护士小声试探性地唤了两声，可是苏茜此时正专注地跟大叔说话，并没有理会。

“还是找人过来好了……”

护士低声念叨着就走开了，并不敢上前打扰——毕竟有的神经病是有暴力倾向的，而且听说神经病的力气都很大，深更半夜，被暴打一顿不划算啊。

夜未眠，总有些人在盘算着什么。

403病房，见陆萧然在陪床的小床上呼吸渐渐平稳，宋子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