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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叩響院門。
一個中年侍女把門打開,然後默默放張氏進去。
偏院裡有間小佛堂,隱隱傳來木魚聲,費松年最後一個小妾陳氏便在裡頭。
丈夫死後,張氏將妾室全部驅逐,只留下這個陳氏未動。
跨進佛堂,張氏關好門窗,哀求道:「妹妹,你再幫姐姐出個主意。」
陳氏依舊敲擊木魚不停:「沒什麼主意了。我讓姐姐不要驚動娘家,姐姐偏是不聽,鬧出幾條人命,如今局面再難挽回。」
張氏突然噗通跪地,磕頭道:「妹妹,以前是姐姐做得不對,這次務必救我母子一命啊!」
陳氏終於緩緩放下小錘,橫插於木魚之中:「我沒那麼大本事,只能救鑒哥兒,怕救不得姐姐。」
「能救鑒哥兒便成,」張氏連忙抓住救命稻草,「妹妹快快出主意,否則那幫黑心胚子,遲早要將鑒哥兒逐出費氏家門!」
陳氏不疾不徐道:「能救鑒哥兒,唯有一個法子,姐姐去死吧。」
「什麼?」
張氏突然蹦起來,終於再度發作,指著陳氏破口大罵:「好你個毒婦,尋機報復往日仇怨是不是?到了此時,你竟還要算計。我就算偷漢子,也是費家明媒正娶的續弦,你又算得了什麼?一個犯官之女,一個腌臢賤妾!便是害死了我,你又討得了什麼好?遲早被人打發賣了!」
陳氏並不生氣,微笑解釋:「自姐姐的娘家人介入,局面便不可收拾,再無迴旋之餘地。姐姐何妨一死,把自己變成棋眼,便可保得兒子性命。就如姐姐所說,我如今依附於費家,與鑒哥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又怎會去害他?」
張氏癱坐於地,恐懼顫抖道:「說!」
陳氏緩步走來,彎腰貼到張氏耳邊,將自己的計策徐徐道來。
張氏聽罷,面若死灰,但眼中總算生出一絲希望。她咬牙道:「好,便聽妹妹的,我這就去死!」
……
二人結伴走出偏院,張氏親筆寫下一封書信,接著又開箱整理丈夫留下的遺產。
不多時,費元鑒被叫來。
短短十餘日,費元鑒已經性格大變。他無論走到哪裡,都被家奴悄悄議論,偷著跑出去,更是被族中孩童譏為野種,曾經的跟班也躲得老遠不跟他玩耍。
費元鑒剛開始憤怒異常,誰說壞話他就打誰,結果反被人痛毆多次。
漸漸的,費元鑒變得沉默,不敢再踏出家門一步。
「鑒兒,過來!」張氏喊道。
費元鑒心中對母親也充滿怨恨,走過來之後不說話,甚至不肯喊一聲「娘」。
張氏起身,對陳氏說:「妹妹且坐。」
陳氏沒有推辭,坐在張氏剛才的座位。
「鑒兒,跪下!」張氏喝道。
費元鑒一頭霧水,雖不情願,卻也跪了。
張氏又說:「磕頭,叫娘,她是你親娘!」
「啊?」費元鑒瞠目結舌。
都說我親爹不是親爹,咋親娘也不是親娘了?
張氏解釋說:「你爹,確你親爹,我不是你的親娘。我當年確實懷上,但不足三月就小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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