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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简之此刻的神态与谢仪有了重合,都是从平静中透出滲人骨髓的冰寒:“你别忘了,谢仪刚在陛下跟前露过脸,你想找死,别害了整个崔家!”
他眉峰紧拧,面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时,丝丝杀意凝固。
同时,还有一双无形大掌正在大力攥着他心口,生疼难耐。
崔简之从来没有过清晰如此失控的时候。
若谢仪有个三长两短,不用他人动手,崔简之自会肃清家门。
“是…是在凌空寺后山,我只把人扔在那自生自灭了!她是死是活,我真的不知道……”
崔妗剩余的啜泣,再没有被崔简之听入耳中。
他步伐匆匆,翻身上马。
缰绳被他牵扯至极致,崔简之与阿福道:“召集所有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林中多少危险,谢仪的纤瘦身板如何能熬住?
热风拍打在崔简之的脸上,他眉峰紧紧锁成了一团,他刚废了大力气才将谢家父子接回京中路上……
如果谢仪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为他所用换他殚精竭虑?
崔简之既要谢仪为他智囊,也还没尝够谢仪的大好滋味,更习惯不了的是,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她一成不变的音调监督着他种种行止!
为了谢仪,崔简之不惜将整座凌空寺后山与其相关小路全部翻过来!
可惜,谢仪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
“公子,这是不是谢姑姑今日穿得那身浮光锦!”
直到阿福兴奋的声音传来时,崔简之悬浮的心蓦然一跳:“谢姑姑那样聪明的人,定是知道您不会对她的失踪视而不见,肯定是在刻意为您留下痕迹呢!”
话音未落,阿福就发现他家公子清朗身影早就离开了视线之内。
在对待谢姑姑的事上,公子就没有哪件不是亲自上心!
……
夜渐渐深了,谢仪的裙摆已经被她撕扯得残破不堪,这几个时辰来,唯一的水源就是红唇皲裂所冒的血珠。
身上的力气更是早就消失殆尽。
打小生活在深宅内院的她,想要在受伤的情况下,凭双腿走到山顶,天方夜谭。
谢仪只能将最后希望寄托在那一片片散落的衣角上……
可现在,听着耳边响起撕裂低吠,她有丝丝绝望无奈地重叠而涌。
难道,她命该绝于此吗?
不!
她绝对不认命!
谢仪趁天光尚在,捡了根最锋利的木棍当作防身武器,哪怕最后结果逃不过要被野兽当作裹腹之餐,她也要为命数而争!
可率先进入她眼帘的,并不是庞然野兽,而是点点火光。
她并没有放下手中木棍,谨慎仍在:“谁在那儿?”
“我乃清河崔家家仆,这些年蒙主子恩典,手头也算有些积蓄……若阁下愿助我出困境,我愿将所有身家奉上酬谢救命恩情。”
哪怕是在如斯危险中,谢仪声音里也没有丝毫波动,竭力地稳住了有些发颤的掌心。
听到这抹熟悉音调的刹那,崔简之无数的焦灼与担忧终于能有机会化作一声轻笑。
火光交错,两两相望。
谢仪从男人的眼中读懂了太多情绪,竟让她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有丝丝崩坏的痕迹……
出现得太及时了。
在她为数不多的脆弱与绝望之时,他带着那抹希翼亮光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分外坚定:“我不贪姑姑身家,只图姑姑身子。”
“不知你这承诺能否换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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