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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飞蛾扑火（第2页）

源非此说，如果有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那么你永远无法阻止附近的飞蛾扑向它，因为这是它们的生物本能；如果这团火焰只是它们意识虚构出来，投射在它们眼前的幻象，那么它们便会在这一场徒劳的追逐中走向死亡。

秦予兰能隐约明白一些其中的含义：陷入异常之人的问题的根源是他们自己，而非外部。

但由于时间仓促，秦予兰只能吞下满心疑惑，随张三离去。

另一边，源非此往北行进一段后，突然止步，消失在街道上。

当一滴墨滴入清水后，它在水中的扩散路径并无规律可寻。同样地，人类每日产生的活动轨迹也是如此。

但正如墨水最终会均匀散布于水中，人类的活动轨迹也可以从中归纳出诸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的普遍秩序。因此，尽管过程与表象混乱，这些运动在宏观层面却展现出某种秩序。

然而，还有一种运动，其内在的混乱被表面的秩序所遮蔽。此时，空谷学院正逐渐被这种混乱上的秩序笼罩。

荒园之外，原本有各自不同目的地的行人不约而同地偏离原路，纷纷向荒园汇聚。那些刚从荒园离开的身影，也无一例外相继折返。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从室内涌出，融入街道上的人群队列。而那些因各种原因无法离开的，拼命从窗户探出身体，仿佛渴望成为填补墙壁缝隙的砖石。他们双眼闪烁或虔诚或狂热的光芒，死死盯着雪银阁的方向。

这些人日常的行为逻辑是混沌的，但此时此刻，他们脱离了原本逻辑的束缚，被某种力量牵引向同一个目标。

荒园里仿佛存在着极具诱惑之物，驱使他们决然地抛下当下的一切。街道上，数条由人群攒聚而成巨型毛虫，扭曲着身体向雪银阁缓缓蠕动。

有人三步一叩首，巍峨的神明雕像似在眼前，欣慰地望着虔信者向恢弘的庙宇朝圣。

有人被烈日炙烤出汗水，液滴顺着额头与眉骨滴入眼帘，他们却不为所动，仿佛只有它们在瞳孔前化作透镜，才能看清眼前的道路。

有人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脸上的肌肉因过度兴奋而扭曲，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原地打转，时不时又跟随人潮猛地蹦跳几下。

若说他们之间存在共性，那便是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对渴求之物的热望，犹如沉寂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势不可挡。

人群之上，荒园中那最高的塔楼之巅，一个漆黑的身影傲然矗立，匀速转动脖颈，向下投射审视的目光。

无人发现塔顶的源非此，但源非此能捕捉到每个人的每个细微动作。

瞬息之间，源非此便将整个空谷学院的情况尽收眼底。当观察到张三三人已顺利从东门离开后，源非此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源非此凭空抓出手机，在其上点了几下呼叫杨桦樟，但等了许久也未见应答，于是又将它收起。

他换了一种方式，朝向北方，对着空气开口道：“杨桦樟，雪银阁出事了。”

北活山某处，几位装备齐全的人一路披荆斩棘，偏离前人开辟出来的道路，向无人探索过的深处走去。

今天是秦莫第二次来活山调查异兽生态。

一个月前，秦莫第一次生态调查时，尽管有一名教授以及李怯带头的护卫队随行，但还是遭到了不小的风险，那位教授不幸受了伤。

因此，杨桦樟特意调整日程，腾出一天时间，并联合了其他两位教授，组织了第二次生态调查。

杨桦樟走在队伍最后，一位教授在前方开路，李怯和另一位教授保护侧翼，将秦莫保护在中间。

“杨桦樟，雪银阁出事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杨桦樟耳边响起，他顿时身体一颤，停下脚步，向四处张望。

“怎么了？”

队伍也停了下来，一位教授开口问道。

杨桦樟已经反应过来刚才是源非此的声音，便想了一个借口：“侧后方有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