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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槐南里（第3页）

，孙家阿翁会被孙家大郎背出家门，丢弃在深山野林里，这种抉择似乎不难理解。

其实，槐南里这种过不下日子就扔老人的现象，并非只发生在孙家，早在五六百年前，刚迁徙到这处野地时，老祖宗们就这么干过了。

生存资源有限，为了保存聚落的火种与传承，节省下口粮供给幼童，小部分年迈老者，迫不得已地被舍弃，被统一放逐到更远的山林里去。

只是近百年来，已然很少有人家这么做了，毕竟，咬咬牙，苦日子终究会过去，谁又愿意抛弃生生父母，背负不孝的骂名呢？

恰巧，对于孙家阿翁走失在深山老林一事的实情，陶里正也略知一二，听闻孙家小四娘子这番话，他眉头不由得稍皱。

孙家小四娘子拍手，一脸天真烂漫，嘻嘻笑道：“不过，我还没长大呢，阿翁就提前回来了，嘻嘻，可真好啊！”

阿翁待她很好的，以前，他纵使腿脚不便，却常爱抱着她到院里晒太阳，会拿竹竿打桑椹给她吃，还会叠漂亮的小蚱蜢给她玩……

孟姚继续问道：“小娘子，那晚你见过的阿翁，长甚么模样呀？”

孙家小四娘子：“就是长阿翁的模样的啊！”

孟姚：“……”

孙家小四娘子咬着指甲，无辜地睁眼看着她，眼里略带疑惑，漂亮阿姊这问题好奇怪哦，阿翁还能长甚么样，当然就是长阿翁那样啊！

这时陆九曜晃了晃孟姚的手臂，小

声地道：“师姐，我来问问吧。”

孟姚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小师弟，加油哦。”

只见陆九曜上前两步，他语气略显板正：“小阿妹，我师姐的意思是，你那晚看见的阿翁，有没有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孙家小四娘子点点头：“有啊。”

她啃着指甲，开始回想，顿了顿，比划着手指，描述着：“眼珠子绿绿的，身上好多白毛啊，对了，还有只会飞的怪东西，围着阿翁打转。”

孟姚沉吟不语：“……”

这孙家大郎与陶家富贵死状差不多，皆是凄惨得很，肋骨被抽，五脏被吃，面容被啃，怎的陶黄氏与孙家小四娘子说法却不一样呢？

是陶黄氏说谎了？

还是说，聚落里出现的白毛怪，不只一只？

孟姚真的要被弄糊涂了。

明明就很接近真相了，可这一切，又都重新扑朔迷离起来！

灵堂里，众人都沉默起来。

过了半晌，有那白发老者，摇着脑袋，幽幽叹息了声：“唉，丢弃老父，不孝至极，孙家大郎遭此一难，这是得了报应啊！”

原本对外界言语不搭不理的孙家娘子，不知为何，突然发疯起来，挥舞着手臂冲向说话的那人，可把众人给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去拦住她。

守灵两日，滴水未进，只略略喝过几口清粥的孙家娘子，稍稍被那么一推搡，就跌倒在了地上，孙家的孩子们赶忙上前去扶她。

熟料，她一把挥开孩子们，埋首

爬伏在地上，好半晌后，突然发出一阵哈哈地笑声，沙哑难听，刮得人耳膜难受，这一切显得诡异极了。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孙家娘子，莫非真的悲伤疯了？

孟姚微拧着眉，伸手护住陆九曜，谨慎地往后退了退。

却见那孙家娘子笑了一会儿，再抬首时，众人这才发现，她哪里是在笑呢，笑得比哭都还难看，分明早已泪流满面。

悲极反笑，众人有些震撼。

孙家娘子眼神忿忿，神色执拗地盯着方才那位出声的老者，嘶哑得不成声地破嗓音，为自家郎君辩白：“才不是呢！你胡说！”

“明明是大家公背着我们，自己偷偷跑进那老林子的，我家孙郎才没有丢弃老父，他没有不孝！”

这时，沉默半晌的陶里正，咳嗽了两下，他也站出来发声了。

“我可以作证，孙家娘子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孙家阿翁是不忍连累儿孙，自我放逐走进那老林子，再未归返的，不存在报应之说。”

孟姚眨眨眼：“……”

她不知孙家这些恩怨，简直听得一头雾水，但凭借着方才那些话语，还是推断出了点东西，所以说，这里头还有隐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