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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残沉默地上前几步，脚踩在铺地的藤叶上发出低微的吱嘎声。

他停在离那只手几步远的地方，微弱光影里，斜飞的眉微敛，表情若有所思。

“主上。”

室外隐隐有声音道。

林残一拂手，灯便灭了，走出门去，“什么事？”

“卫族长来了。”

大厅里坐着一人，面上佩着的暗绿色的硕大额饰往下一直遮盖住双眼，只能见挺拔的鼻与微翘的唇，墨色的长发在脑后散散束起。他摸索着端起几上的茶，吹了吹，却没喝。

“步子这么重，你心情不好？”

他突然抬了头说，脸微微偏向一个方向。

林残走到他身边停下，冷着脸屏退左右。他也抬手让身后站着的灰衣侍卫退下了，“怎么了？”

“达仍然不见好转。”

林残坐下来道。

“不是已经服了一周的奇茶么？”

卫琰敛眉道，只是这个动作在额饰遮挡下，旁人看不到。

左右一退，在这个自小的好友、现在议事会的共盟者面前，林残的表情和语气稍微放松了些，不再气势逼人。他一手撑在椅扶手上，揉了揉太阳穴道，“没再咳血，但仍高烧不下……不说这个，出了什么事要你亲自来？”

“红城来了密函，那边也出现病例，”

卫琰道，“现在受染的城邦占全界的三分之一，情况完全失控。加上消息走漏，各城都有传言，说魔都已有可控病的奇茶，只是被议事会压着不放。”

林残冷哼一声，“怕是茶烟那女人搞的鬼。”

卫琰点头道，“我想也是如此。但情况如此危急……”

他没再说下去，林残却明白他的意思，“我们也只能答应她的条件？”

卫琰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快拿到奇茶配方，大规模种植茶树，否则全界怕是撑不过这个旱末（指魔界旱季末）。”

林残沉吟，“但奇茶只能抑制‘血祭’，不能根除，且极易上瘾。她的烟只楼来历不明，若依她意思废‘古今会’，独立她‘烟只楼’为官商，日后只怕她背后势力借机控制金脉、染指议事会。再者，古今会那边怎么交代？”

“不是正好么？”

卫琰道，“古四胃口太大，这几年更加肆无忌惮，你不正头疼么？古四没有解病之法，茶烟有，籍此借口废了古今会，让他无话可说。至于烟只楼，现今内忧外患受制于她，等事情了了，她一个新商会短时间内能有什么气候，届时再废谁立谁，就是议事会的意思了。”

林残低眼沉默了一会儿，“……也只能如此，”

提了声道，“海威。”

厅外进了个侍卫，应道，“主上。”

“传信，请烟只楼茶掌柜明日午后到议事会东厅。”

“是。”

“还有什么事么？”

等侍卫走了，林残道。

卫琰摇头，又道，“达现在醒着么？我想‘见见’他。”

林残唔了声，“前日醒了。”

他脸上终于有了丝柔色，但愁忧的分量更大一些，“他也说想见你，跟我来吧。”

他起身借了只手臂给卫琰搭着，引着他往后厅去了。

……

瘟疫四起，界内各城贸易往来近乎断绝，从新道至魔都，一路上车兽寥寥，死气沉沉。道边关卡守备森严，二人来自疫区方向，又无七色卡，每每被再三检查才准许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