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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斯嘉丽仰起脸瞧着母亲唤了一声，小手握着对方柔软又稍微有些粗糙的手心，她黑色的睫毛颤抖着，但语气却是坚定的。

“妈妈，那个乔纳斯·威尔克森留不得。”

爱伦听到女儿的话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斯嘉丽对乔纳斯这个人的态度，而是她整个人的神情，那可不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儿能够拥有的。

“能说说为什么吗？宝贝。”

爱伦牵着女儿的手进屋子里去了，她们坐在沙发上，长长的裙子拖曳在地上，像浮萍，爱伦替女儿整理了一下衣裙上的褶皱，她温暖的手拂过女儿面颊上的发丝，语气又重新变得和缓了起来，杰拉尔德爱着自己的妻子，这爱意比起寻常人家又夹杂着一丝敬佩，就是因为爱伦那庄重沉稳的性子，她并不强壮的身躯却是整个庄园的支柱，当然也是斯嘉丽的，后者拽着她的手，绿色的眼睛里有着湿意，但开口并无哽咽，而是强硬的。

“因为他和艾米·斯莱特里没有那个资格接受您的善意。”

“你觉得埃米的孩子是威尔克森的？”

爱伦问道，她其实心里也知道十有八九就是的，她也不看好乔纳斯·威尔克森这个人，虽然管理上还算一把好手，但这个人心术并不正当，只是之前他并没犯什么过错，天性善良的爱伦是不好让杰拉尔德随便开除对方的。

“是的，妈妈，一个男人连承认自己孩子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孩子死去都不为对方皱一下眉头，妈妈，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还要留着，他和那个下流白人的女儿做的不得体行为为什么要您来承担。”

斯嘉丽愤恨地说道。

“斯嘉，不能这么说一个姑娘。”

爱伦用不赞同的眼神瞧着自己的女儿，但语言并不会太苛责，用斯嘉丽的话来说她的母亲这辈子苛责过谁呢，她连大声说话都几乎没有过呢，这样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上帝为什么要早早的夺去她的生命呢？

“如果她爱那个男人，就该想办法让对方和她结婚，而不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给他生孩子，而那个男人甚至不愿意承认他是孩子的父亲，妈妈，我看不起这样的女人呢，至于乔纳斯·威尔克森，我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斯嘉丽冷冷地说道，那双绿眼睛里带着冷漠，她从来就不否认自己对同性的嘲笑，她讨厌苏伦的愚蠢，厌恶霍妮的趾高气扬，但从不会鄙视一个女人，但埃米·斯莱特里是的，她没有脑子，为爱情痴狂这些都不算什么，最令斯嘉丽受不了的是她那种忘恩负义，一个女人自私一点没什么，斯嘉丽一直这样认为，因为她自己也是这种人，但埃米·斯莱特里这种生命中只有一个男人而将其他人都看作踏板的女人就是该死的存在。

爱伦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她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儿，也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如此坚决的要开除威尔克森，但她说的没错，她那年轻的面庞却早早的懂得了一些最正确的事情，那是大胆而又率直的，是她还是罗比拉德家的小姐时敢想却不敢说出口的话语。

“我亲爱的斯嘉，我一直希望你成为一个淑女，我要求你的言行举止要符合一位淑女的礼仪，但我没法控制你的思想，甚至也不想这样做，因为它们是那么的宝贵，而我曾经也拥有着。”

斯嘉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母亲，她那双温和的眼睛里透露着自豪，而那很少是她能得到的，因为母亲虽然宠爱她，却鲜少把这样的目光留给自己的女儿们，甚至是她知晓的任何一个人，连对父亲她都只用尊敬的目光。

“很奇怪？”

爱伦笑了一下，她展开双臂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

长大了，这是斯嘉丽第二次听到的，第一次是从父亲那里，而现在母亲也这样说，她曾经以为自己长大过，当然，她吃了那么多苦，结过婚生过孩子，斯嘉丽原来认为如果这样都不算长大了那什么才算呢，而现在，听到父母的话语后，她突然有些犹豫了起来，关于长大的含义，年轻的奥哈拉小姐第一次流露了迷茫的神情。

“我年轻那会儿要是有你一半勇敢就好了。”

爱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斯嘉丽在母亲的怀里，她这会儿没法知道爱伦的表情，她拽着母亲胸前的带子，用一种小女孩儿的好奇音调问着对方。

“为什么您要那样说呢？”

“这事儿我暂时还不能和你说，等你再长大一点我想我就能告诉你了，如果到时候你还好奇的话。”

爱伦用一种温和的口吻说道。

“妈妈，您刚刚还说我长大了，这会儿又说等我再长大一点，您都把我弄糊涂了。”

斯嘉丽抱怨着说道，她永远都弄不懂母亲的心思，但有一点她明白，这种不理解不仅仅只是年龄的问题，那是一种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原因。

爱伦听到女儿抱怨的话只是笑了一下，她嘴角有着柔和的弧度，“我说你长大了是因为你的勇敢，喜欢一个人就要告诉对方，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这样做了至少不后悔，我为你骄傲呢，斯嘉，我想整个镇子里的姑娘都没有你这么勇敢，但这还不够，宝贝，如果你有了这样的意识只能说你可以获得一份不错的爱情，但对于婚姻来说完全不够。”

“妈妈，你怎么会说到这个问题上来呢。”

斯嘉丽从爱伦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她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对方，因为爱伦并没有重视她的话语。“那个威尔克森……”

“好了，宝贝，那不重要。”

爱伦温和地打断了女儿的话语，她一直保持着一种愉悦的笑容，那笑容是具有感染力的，在不知不觉中平息了斯嘉丽的愤怒，现在后者的心情完全被迷茫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