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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钛是他无法抑止的痛。

李少山长长叹了口气，穿上衣服打着把伞去敲温华华家门。

李少山本意是挺好的，温华华明显受了刺激，让他爸妈把他接回家，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前几天打儿子打成那样，别人怎么问老人也不说是什么原因，怕的是丢脸。其实人不知道，李少山还是能猜出一二的，十有八九是他和苏钛的事让家里知道了。他是个没有立场说教的人，自然不能对温家父母说这事不可以一般见识。其实这算什么啊？他们家乡这种事并不少，穷归穷，家长却远没有城里这些人偏激。

李少山以前在农村的时候男多女少，女娃心又高，都想嫁市里人，他们找对象并不容易。家里没有几间房没有几万块，哪里就娶得来老婆？他家两男一女，费用更是大得惊人。别人家的女孩学习不好早点嫁人就算了，他那妹妹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年年班级第一，初中考的是省城里的重点，他本来指望弟弟有出息，如今上学的梦只能在妹妹身上实现了。

当年初中毕业放弃保荐机会的时候，也曾揪结着难受过。就是那个时候和后院的发小滚到了一起，以前就总勾勾搭搭相互摸摸索索，那天之后两人便常在一直鬼混，家里人有没有察觉他不确定，猜测他妈是知道一点的，每次出门她妈看他的眼神就别有意味。后来因为那男的总想在上面，李少山不愿意被总压，两人一时不和谐，渐渐也就断了。后来那男的终于娶了媳妇，还把李少山介绍给他表哥，让他表哥带出来学手艺。渐渐的，李少山才有了今天，虽然是租的房子，好歹有个自己的门面，虽然是个小包工头，在老邻居嘴里他也是混得有出息的那种，前段时间回家，脸上明显增光不少。

就是这样的李少山，这么有出息的李少山，在老温家受了冷遇。温爸在他长篇大套的说完，讲过温华华目前状况后，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温妈倒是给他倒了杯水，离得老远的就把手缩了回去，防男人像防贼一样的态度让他生气。拐了你家儿子的是苏钛又不是我，偷马拔桩的那人好歹有心去拔桩，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李少山一肚子气回来，温华华看见他像看透明人似的，一翻身面向床里，假装去睡觉。李少山有点自做孽的感觉，坐在床沿上开导温华华。不论他说什么，温华华就是一声不吱，说到后来，李少山也累了，暗自感叹着自己是咸操心，靠着床头也盹了过去。

温华华听见旁边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轻微的呼声。从被子里露出只眼睛向外看，李少山睡了。温华华不由得叹了口气，李少山为他好，他知道，可是自从经历了苏钛的事以后，再见李少山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隐隐约约有种预感。

或许第一次见李少山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吧？温华华躺在床上发呆，今后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了。

温华华迷惘着，就这么明不正言不顺的在李家兄弟这里住下来了，一开始李明以为他是来串门，什么都没说，住了两天还不走，李明就不乐意了。大屋放的都是料，三人就挤在小屋住。小屋床那么窄，温华华又这么胖，睡觉还喜欢弓着腰，太讨厌了。李明睡在最边上，经常是睡到后半夜被挤掉在地上，有时他是在地上被冻醒的。越想越气，李明总拿话敲打温华华，温华华一句话也不回。

温华华也想回家，看他爸照常出去遛弯照常买菜回家，心里酸得难受，他爸从门前过，他就不信他爸没看着他，他爸就是一眼不看。也不知道他妈知不知道他在这里，怎么不来找他呢？离家这么近，想回去却找不到借口，真难。让他有家不能回的那个家伙，一想起他就难受，温华华哭得不能自抑，他捧起饭碗也哭睡觉也哭，他一哭李明就没辙“这还让人吃不吃饭了？哥你看你找回来的麻烦。”

李少山不说话，用筷子敲饭碗“吃饭。”

温华华真正把李少山给气到，是两天以后的事。

李少山同矫大伟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嫌隙不断，这天上工的时候又同矫大伟的人马干了一架。矫大伟纯是在找借口，李少山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场面，下面的一个民工跳起来挥拳，拳头正砸在矫大伟的鼻梁上，矫大伟一脚给人家踢折了两根胁骨。矫大伟的人都带着家伙，李少山的人铁锹大锤也不少，双方一对起手来，场面就相当壮观，不到三分钟，便是一地狼籍。

李少山又被拘留了，往家里打电话温华华根本就不接，李明把他接回来后，温华华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只不过多看了他一眼，一句关心的话都没问。李少山是真生气，自己下了一锅面吃。一边煮一边发狠，凭什么吃他喝他的就是应该的？还对他不闻不问，他欠他的吗？他们老温家怎么都这德性的？他不就是喜欢温华华吗？

李少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勺子直接掉进锅里，想抓又烫手，连忙用筷子夹起来放到一边，李少山的心怦怦直跳。对，他喜欢温华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了，就愿意往他家跑，从那小子在他摊儿前默默叽叽说话时开始，从在他家吃第一碗打卤面时开始。

李少山摇了摇头，脑子一阵阵发胀，拍了两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警觉的回头看向屋里，温华华裹着床单坐在矮凳上看电视。谁说温华华傻啊？温华华一点都不傻，他比谁都精，他知道自己喜欢他，不知道从哪些暖昧的对话还是哪个细节里看出他是同类，而且喜欢自己，就吃死了他。

不美好（上）

李少山曾经找一切借口接近温华华，甚至不惜向他借钱做为试探，就看自己在他心目中究竟有多重，看他有多关心自己。答案喜忧参半，他在意自己，但是不十分在意。李少山私下里也拿自己同苏钛做过比较，自认为云泥之别，无可比较，渐渐也就死心了。温华华能拿自己当兄弟，不带有色眼镜看待，真心与他交待，他已别无所求，带温华华回家，就算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也没有过其它的想法。

好好照顾他，不图回报的付出，只是希望温华华能更开心一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所做的一切，看在温华华眼里，是不是都成了接近他的借口？他李少山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吗？他爸妈现在天天在中介这边蹲守，日日营业，也不见来找温华华，为的不过就是给他个警示。温华华你死赖在我家就不回去了？温华华这种懦夫行为，李少山是不齿的，如果换成是别人早就说他了，这是温华华，李少山也不提点也不劝，他常挂在嘴边那句话“爸妈永远都是对的。”

就没对温华华吐半个句，私心是希望他多在这里呆一会儿，可是温华华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他在那儿是不是像看傻子在演戏？特别有乐吧？

李少山气血上涌的冲进屋里。

李明见他哥脸色不善，揣测是受了窝囊气要发泄，生怕他哥不敢对温华华吼，把火都撒在自己身上。连忙起身说要去看看工友的伤势，其实是找了个借口遛出去上网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