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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第2页）

——你呲牙咧嘴不说话，想什么呢？

师父低喝一声，中断了我恐怖的神游。

——我知造化弄人，也明白你心里难过，所以也就由得你出去散散心，可你这么快就移情他人，还要把自己弄到为人妾室如此不堪的地步，真是……

后面的话师父不忍说出口，可我却分明听见他心里再说，真是自甘堕落。诶。我也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了？还真是道行见长欸！

——好歹也是老树精唯一的徒弟，真成了黑山的第八房妾室，你师父这脸可往哪里放……

燕赤霞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知其中利害。

其实，我还真没想到这层。嗯，对哦，不能给师父丢脸。

我默默走到那些聘礼旁边，看了看那些拇指肚大小的珍珠，白犀角的梳子，顺手拿起一面青铜古镜，照了照自己容颜，顺便在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了小蝶那张有些殷切的脸，想必她是希望我能答应的，毕竟这么一来，我俩这梁子就能彻底揭过了，嘿嘿，说到底，她还是心虚的。

我又来到那张古琴前，抚了抚琴弦，真是一张好琴，我虽没弹过大圣遗音，，也没拥有过九霄环佩，但这把古琴，看似名不见经传，想必也曾是某位世外高人所钟爱之物，只是朝代更迭岁月尘封，它曾经的绝世音色也在时光静静流转中被世人遗忘。

——真不赖，这音色。可是我要留下它，我原来那张，可怎办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蝶不傻，自然看得出来我要这是没打算如她所愿。

——欸，不如你回去问问你们圣君，他收这么多房妾室是个什么癖好？打算干嘛？集齐九九八十一房姬妾，能召唤神龙？

越想越觉得这大妖怪，心中还藏着不少诡秘阴谋啊！于是索性把话挑明，否则没法继续在同一个山头当妖魔鬼怪。

——我的意思是，故剑情深南园遗爱，你那个圣君恐怕是不会懂的。他那园子虽好，却不是我安身之地。

——啊？你若答应，不日便可在这三界的化外之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哼哼，小蝶果然不过是个画中妖，太小，格局太小。

——我不满意以后天天看着“圣君”

的脸色过日子，跟其他几个姨娘妾室打着马吊叶子戏混日子，更不想等到你们圣君集齐足够的姬妾就更没好日子。我不是一张琴一幅画，由得他沉舟侧畔千帆过，而我终成那万木之春后被湮没的一缕朽魂。

说完这番话，我绕开她，走了出去，手指敲了敲那些箱子：“懂不懂啊，用紫檀？还雕龙刻风的，这是皇家才可用的哟……”

眼角撇了一下那几箱珍宝，心里忍不住还是微微生出几分有缘无份的疼来。我悄悄咬了咬牙咽下口水，努力保持着飘逸的背影。下得楼来，我听见身后燕赤霞对小蝶说：“我说过她不会答应的，聘礼完璧归赵，烦请转告黑山了。“师父轻咳了一声，燕赤霞会意，继续对小蝶道：”

此间事前因已了，后果各安天命，籣若寺荒刹一座，此后也不劳任何魑魅魍魉惦记了。“

话音未落，楼榭朽坏蛛网密布，池水褪去沼泽墨绿，参天古木的枝桠压垮了所有的雕梁画栋，狰狞的藤曼随着我的脚步封锁了我刚刚走过的石桥。就在我身后，荒草疯长，掩住了所有的曲径通幽。

最后回头一眼，我看到，籣若寺的匾额，一块长着青苔的破木板，歪歪斜斜挂在朱漆早已斑斑驳驳，想关都关不严的山门上。四周一片死寂。但我分明听见师父的声音在飘荡：“前路多舛，多加珍重。”

我不由得以手抚额，心说：“我也没想走啊……“

唉，算了，此刻开始，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