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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对着他坐上茶几,望着天花板边缘的小灯,道:“舞会那一章写得妙。”
“这也是老师说的?”
闻言,她神色一凶,往他腰边踢去,“我就不能自己觉得好?你不是问我读得怎么样?”
“嗯,是我说错了,跟你道歉。”
他将花青色的香烟滤嘴夹在指间,半支起小臂,幽幽然道,“不知所以然,却一厢情愿地深受吸引,总觉得很可怜啊。”
她以为他在说爱玛的事,不假思索反驳:“可怜?我觉得她很勇敢。许多事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既然做了违反伦常的事,就会付出代价,不是吗?”
“所以更觉可怜了。”
他心不在焉地望向别处。
她从他忧
郁的眼中望见几分真心,一时间,倒也不那么排斥跟他坐在一块。
她掰过他的手细瞧,“给我看看。这个烟跟以前的不一样,还挺好看。”
他翻开手掌将烟递去,“这个烟贵,一般谈工作才用。”
“贵的和便宜的烟有什么差别?”
她盯着他的侧颜有些出神。
“也没太大区别,都是一样的烟草。贵的也许更好抽一点。”
他转回头,有些刮目相看地打量她。视线骤然相会。她不禁变得更愣,下意识将自己缩成团,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能试着抽抽看吗?”
肯定会拒绝吧,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啊,她望见烟盒包装上“吸烟有害健康”
的提示语,心烦意乱地想道。
但这不按常理的一出,也教他不知所措。他看她的眼神更复杂了,像是重现出方才那句“可怜”
的语气,又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仿佛已经瞧见她身处堕落的途中,自己却浑然不知,无论她提出怎样过分的要求,他都会选择纵容,心甘情愿做她的共犯。
又或者,他的眼神本就是诱她堕落的恶兆。
总之,被他这么看着,感觉糟糕极了。像是浑身的毛被微雨沾湿,他还翻来覆去地揉乱。
——你干过诱骗少女的事吗?如果她的胆子再大一点,或许已经任性地问出口。她就想撕破他的伪装,明明白白告诉他,别装了,他在外面那些风流债,她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眼下的光景早已无须言语。
他未尝不解风情。倒映天色的双瞳,像吞噬天色那样,吞噬她心底隐秘的渴望。——也许。欲擒故纵的回应幽灵般飘荡。他缓缓倾过身子,为她点烟。
亲昵的距离几乎教两人偎在一起。暗蓝微光升起于逼仄的夹角,烧上纸管的末端,也将天际的星点燃,辉采正缀成他眼中的光亮。她痴然望着他,迟疑又笨拙地咬起滤嘴,才刚一吸,冲人的烟火气冲进嘴里,舌头和喉咙都被灼痛。她不由地弓紧身子,扶着他呛个不停。
“小屁孩。”
他像是才回过神,截过她手中的烟,斜望着窗外抽了一口,叹出一片缭绕的烟雾。
她却为此再次错愕了。他竟然在抽她碰过嘴巴的烟?大人可以这样吃小孩吃过的东西吗?可以吗?她知道他有洁癖的。
刺激的灼烧感还长久留在喉间,滚向深处,渐而化作揪住心脏的紧缚。窒息的感觉就像潮水,从四面八方漫灌而来,隔膜了其余的感知。唯有心跳似擂鼓,不甘平淡地轰鸣着,似要冲破一切的壁垒。
“我不知道……会有这么难受。”
他关上亮堂的顶灯,冷淡应道:“早点休息吧。”
烟盒被他顺手收走了。她呆呆地倚在台灯旁,一开一合,反反复复,将打火机点燃又弄灭,恍惚想起这样一则新闻——生活失意的中年人,因为无法承受生计的压力、亲人的吵闹,决定在全家团聚的时刻煤气自杀。
然后,她听见厨房响起油烟机运作的呜呜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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