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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
他都有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心里的疼痛化作侵蚀骨髓的火焰,烧穿了每一处关节,让膝盖无法支撑身体,连只是站直在那里,就已经费尽了全部力气。
“小花,”
燕拂衣努力定定神,在关小花的一声惊叫中划破手指,将血点在她眉心上,“你,按照路上我教你的,带阿婆先进去。”
“可是……”
关小花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婆按按肩膀,摇了摇头。
她们没再说话,往一看便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山谷中走去,过了一会儿,一老一小的身影像穿过一层水波纹似的透明屏障,消失不见了。
燕拂衣再也撑不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掌擦过扭曲焦黑的树干,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野便倒转到天上。
不行,不能这样。
燕拂衣想,我得……振作起来,师兄也不会想看到我这样,还有新收的徒儿,我得保护好她。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只是头晕,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手边残留着一点细碎的粉色,曾经是芍药碗口大的花瓣,那时花瓣娇嫩舒展,在阳光下透出朦胧的淡金。
而现在,就只剩下这点不可分辨的颜色。
燕拂衣的手指轻点在那一小块干硬的泥土上,像原本对花儿一样,很珍惜地摸了摸。
没关系。他想,花儿就是这样,从泥土中生出来,最终要回到泥土中去的。
它只是回家了。
燕拂衣手指上的伤口被粗砺的砂石豁开了,血流出来,淌在地上,与那些残损的粉色混在一起,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
另一只手按在心口,将那枚吊坠死死攥着……这个不能丢,还好,还有这个没有丢。
李浮誉难得很沉默,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轻飘飘,说什么都没有用。
他只能那么看着,看着燕拂衣呆呆地蜷缩在矮矮的树桩下,总是很挺拔的背像被抽了筋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看着,便很心疼。
燕拂衣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一会儿,觉终于没那么晕了,才慢慢地撑着自己,试图站起来。
他就像是刚刚被制作出来,还没有上油的木偶,四肢似乎是新的,怎么也撑不住劲儿,只能动一下,便歇一会儿,李浮誉看着他把自己拗成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又闭着眼睛歇了很久,耐心地把劲儿攒够了,咔吧咔吧地重新撑出一套坚硬的壳子。
燕拂衣拍拍胸口,像完成一件很艰巨的任务那样,微微笑着,松了口气。
“你看,”
他小声说,“我好坚强。”
“我做得好极了。”
是啊,李浮誉想,你总是做得好极了。
其实有时候也可以不那么好——对不起,那时候以为还能陪你很长时间,忘了把这最重要的一句告诉你。
燕拂衣又慢慢地,向山谷中走去。
微风吹过,将一蓬白色的细绳抛到燕拂衣脚边,他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迈开脚步,甚至像是避之唯恐不及那样,往山谷中隐藏的秘境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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