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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十六年。
她从来没有被人挺身而出护在身后过。且她没有与人争辩的唇舌,是邻里右舍挂在嘴边的不祥之人,多少次被欺辱痛打,不曾有一个人在意她的安危。
便是青梅竹马的李休然,也并未为了她与李伯母相争过一回。
烟儿有片刻失神,而匍匐在地上的李嬷嬷已被双喜和小庄等人捂着嘴拖了出来,不多时庭院了便响起了朱二婆的笑声。
郑衣息似是痛快极了,搂紧烟儿腰肢的手也忘了伸回来,他便以这般慵懒的姿态注视着庭院里的景象。
烟儿心里万分别扭,耳畔充斥着郑衣息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此起彼伏的韵律如平地惊雷般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庭院里响起了板子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再是接踵而来的悲鸣痛呼。
郑衣息嘴角的笑意更甚,往素总是凝结在一处的眉宇里掠过些明快的悦然,薄冷沉郁的面色染上了几分暖意。
就仿佛游走在幽冥地狱里的罗刹恶鬼忽而朝着人柔情一笑,不近人情的清冷谪仙镀上人间凡尘的烟火之气。
此刻的郑衣息,眸色鲜活的才像是一个人。
许是烟儿眼中的震烁太过显眼,终于惊动了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庭院内景象的郑衣息。
他倏地低下了头,泠泠的目光在寂寂夜色里与烟儿清亮的目光勾缠在一起,激起心潮蹁跹,划出旖旎愠色。
两人一齐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直到庭院里不识时务的双喜问了一声,“爷,已打了十个板子了,可要继续?”
郑衣息神魂归位,猛地松开了对烟儿的桎梏。
他施施然地走到了廊庑之下,睥睨着已几乎要痛晕过去的李嬷嬷,笑道:“嬷嬷到底奶了我两年,我也不舍得要了嬷嬷的命。”
说罢,他染着森然冷意的话语又落了下来。
“再打五个板子。”
下了吩咐后。
郑衣息重又走回了暖阁里,瞥了眼仍在发愣的烟儿,放沉了语调道:“跟我走。”
烟儿这才抬脚缀在了郑衣息身后,穿过了两道回廊,走到了他的外书房。
书房内未熄烛火。
翘头案上摆着一本已圈圈画画过的《三字经》,另有两支易握易上手的羊毫。
郑衣息朝着那《三字经》瞥去一眼,嘴边勾着笑道:“你已懒怠了好些日子了,该写几个字了。”
这一声总算是驱散了烟儿心底的绮思。
她慢吞吞地挪着步走到了翘头案旁,方要伸手研磨时却见身边的郑衣息已倾身靠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屏声静气,心也跳的极快。
郑衣息不过越过她拿了本左边架子上的游记散文,绣着金丝细线的衣摆拂过她的皓碗,引出些绵绵麻麻的痒意。
烟儿双靥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清瘦单薄的身子更是拘成了一团。
她心浮气躁,写出来的字便愈发七歪八扭。
郑衣息坐在扶手椅里,眸光却似有似无地落在烟儿身上,如今凑得这般近,他才发觉她与苏烟柔并不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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