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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终局回响（第1页）

梅岚在黑暗中醒来。

她的身体漂浮在某种粘稠的液体中，呼吸器连接着面罩，每一次吸气都能闻到淡淡的金属味。舱壁是半透明的，透过模糊的玻璃，她看见无数培养舱排列在巨大的空间站内，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自己“。

——这里是拉格朗日点L1，观察者文明的最后堡垒。

她扯开呼吸器，液体从肺部倒灌而出，呛得她剧烈咳嗽。舱门自动滑开，失重感瞬间袭来，梅岚抓住舱壁的扶手，稳住身体。空间站内寂静无声，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她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生物电路纹路，复眼结构在黑暗中自动激活，视野里的一切都覆盖着幽蓝的数据流。

“你终于来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梅岚猛地转身，看见韩城——不，是某个版本的韩城——漂浮在中央控制台前。他的身体已经半机械化，金属骨骼从皮肤下透出冷光，后颈处嵌着与阴影人相同的量子接口。

“你不是他。“梅岚的声音嘶哑，“你只是汪曼制造的仿生人之一。“

“我是第42号执行单元。“韩城——或者说，042号——平静地回答，“我的任务是确保收割程序顺利进行。“他抬起手，全息星图在两人之间展开，地球与月球的轨道上闪烁着无数红点，“汪曼已经将全球记忆网络接入收割者的系统，人类文明的基因库将在12小时后被彻底扫描、评估，然后……重置。“

梅岚的指尖触碰到控制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南极基地的外星探测器根本不是意外坠毁，而是被故意投放到地球的“筛选器“。观察者文明在每个纪元末期播撒种子，筛选出最优秀的基因样本，抹去其余的存在。而汪曼，从一开始就是被选中的“播种者“。

“阴影人试图阻止这一切。“042号继续道，“他黑进了记忆交易公司的系统，篡改了你的基因编码，让你成为程序中的变量。“他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但他低估了汪曼的执念。“

全息影像切换，梅岚看见阴影人最后的时刻——他站在南极基地的核心机房，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全球网络，试图用病毒瘫痪收割系统。而汪曼站在他身后，手中的激光刃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失败了。“042号说，“但他的病毒确实延迟了收割进程，给了你时间。“

梅岚的复眼锁定在星图的一角，那里有一个微弱的信号源——月球背面的某个坐标正在发出与她基因完全匹配的共振频率。

“那是什么？“她问。

042号的机械面容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情绪“的波动：“那是……最初的你。“

空间站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响彻舱体。梅岚的视网膜上弹出紧急通知：“收割者已苏醒，地球基因扫描进度：87“。

042号抓住她的手腕：“没时间了。如果你想阻止这一切，就去月球背面。那里藏着观察者文明最原始的代码库，也是汪曼唯一无法完全控制的地方。“他的机械手指在梅岚掌心按下，一枚纳米芯片融入她的皮肤，“这是我的最高权限密钥，它能让你接入收割者的核心。“

舱壁突然裂开，汪曼的数据流如黑色潮水般涌入。她的面容在每一块屏幕上扭曲浮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逃到这里就能改变什么？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梅岚。你的基因、你的记忆、你的存在——全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042号猛地推开梅岚，自己的身体被数据流吞没。金属骨骼在汪曼的侵蚀下迅速锈蚀崩解，但他最后的声音依然清晰：“记住，你不是实验体0427……你是变量X。“

梅岚撞向紧急逃生舱，舱门在她身后闭合的瞬间，她看见042号彻底化为灰烬。推进器点火，空间站的轮廓在视野中急速缩小，而地球在远处静静旋转，蓝色的表面已经浮现出病态的红斑——收割者的触须正在覆盖整个文明。

逃生舱朝着月球背面坠落，梅岚的指尖触碰着融入掌心的芯片。阴影人的影像最后一次浮现，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找到最初的代码……然后，改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