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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舟雪点了点头,他坐起身来,睡前尚且平坦的肚子,不过睡了一觉,如今又有了些许弧度,尽管萧风灼提前告诉过他,断肠蛊除不尽,还会再长,但长得如此快也足够叫他意外了,路舟雪伸手按着肚子,有些怔愣道:“阿灼,它为何长得这样快?”
言语中还有一丝暗藏的恐惧,他仍旧对割离断肠蛊时那剥皮割肉般的剧痛心有余悸。
萧风灼从路舟雪微微颤抖的身体看出了后者的慌张,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把路舟雪揽进怀里,像妖族母兽抚慰受惊的孩子那样轻抚着路舟雪的脊背。
尽管天色未明,房门却是被砰砰砰地敲响了,纸扎人侍女掐着一把尖利的嗓子在外头喊:“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你们起了吗?”
纸糊的窗户被细长的手指戳出一个洞,纸扎人转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鬼鬼祟祟地往里看,萧风灼安抚性地拍了拍路舟雪的肩膀,起身走到窗边,一下子打开窗户,冷眼瞧着那纸人。
“你有什么事吗?”
萧风灼也直勾勾地盯着纸人,那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竟然比那纸人还要诡异些。
没多久,纸人先败下阵来,它讪讪地错开目光,低下头畏畏缩缩地道:“该进宫请安了……”
“知道了。”
萧风灼淡定地关上窗子,回到床边,路舟雪仰头问他:“怎麽了?”
“没怎麽,叫你我请安呢。”
萧风灼道,一边轻车熟路地捡起床榻上的衣物抖开,对路舟雪道,“伸手,我给你穿衣。”
路舟雪肚子里长了蛊,他的确行动起来没有平日里方便,可他不是残废了,还不至于要萧风灼给他穿衣服:“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要把衣服从萧风灼手里拿过来。
萧风灼手一抬避开了路舟雪的动作,他扬眉笑道:“快点,看在你大了肚子的份上,我也就伺候你这麽一回两回的,多了没有,别磨磨唧唧的。”
路舟雪只得伸手任由萧风灼摆布,后者三两下给他扣好了嫁衣。大红色的衣领翻出来,那一节脖子越皙白如雪,萧风灼手贱地掐了一把,路舟雪顿时一抖,捂着脖子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没什么。”
萧风灼摸了摸鼻子,装作无事生,一边扶着不良于行的路舟雪下地,“走吧,出去了。”
虽说纸扎人在门口提醒该去皇宫给国君请安,事实上俩人一拉开房门,外头漆黑的一片,大红的帷幔不知何时变得陈旧不堪,蛛网缔结,像是存在了许多年,早已叫岁月斑驳。
地板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庭灯也破败腐朽,灯笼落在地上,风一吹就四处地滚着,满院落的枯草长得有一人高了,枯黄的肆意长着,光是瞧着就让人觉得寂寥。
那纸扎的侍女大红大绿地站在台下的石阶上,纸折的衣裙垂落,两团硕大的腮红在脸上红艳艳的,黑夜里格外引人注目,她就站在那里,仿佛也是被岁月斑驳的一部分,幽幽惨惨的。
萧风灼不知道怎么想的,随手摸出来两颗山楂,喂了路舟雪一颗,酸得他脸都皱起来了;另一颗则命中纸扎人的脑门,侍女顿时被烈火吞噬,明亮的火光照亮了萧风灼的眉眼,显出些许看客的凉薄来,他忽然感叹:“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棉棉,皇三子楚昭昀在世时钟鸣鼎食,如今也不过尔尔,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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