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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术直气得原地哼哧哼哧地喘了一阵,跺了跺脚也走了。麻六走到我的身后,忽地一掌拍在我的肩上,害我手一动,写废了一张红纸,只好扭头看向他,见他阴着脸,冷冷地道:“小子,主子们有些话过过耳也就算了,无须往心里记,更无须对第二个人说起——你可明白了?”
我起身行了个礼道:“小的方才专心写字,什么也没有听到。”
“嗯,不错,是个机灵的。”
麻六点了点头,又别有深意地在我的肩上拍了拍,看了眼宋奇,道:“老六还不回去睡么?”
“四哥先回罢,我等他写完。”
宋奇淡淡地道。
麻六便也走了,屋内又剩下了我和宋奇两个。宋奇坐在桌旁,将窗户重新推开,望着月色出了一阵子的神。
第二日一早,师兄弟几个像什么事也没生过似地凑到前厅吃早饭,许老爷子天没亮就出府了,说是约了老友去钓鱼,去得晚了好地方就要被别人占了。我本想在自个儿屋子里偷上一天懒,却不料被许管家抓过来伺候这哥儿几个用早饭,只好干巴巴地在角落里站着听候使唤。
胖子吴术大概是睡过头了,眼看着厅上这几个人都吃完了还不见露面,看样子这几人也不打算去叫醒他,乐得看他迟到出糗,倒是大师兄张回最后开了口,道:“去叫老二罢,署里头都知道咱们这几个人这些天都在师父这里住着,若是迟了到,师父面上也有碍——寿宴那天署里人也都是要来的。”
此言有理,不过没人愿意动弹。张回便向我道:“你去请二爷起床。”
噗你个二爷,这几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为难地挠挠头:“小的是新来的,还不知道二爷睡在哪里……”
见宋奇起身道:“我去叫他罢。”
说着便往外走,张回一指我:“时间太紧,你跟去伺候二爷洗漱。”
靠。
跟着宋奇快步出了前厅,一路绕啊绕的来到一排厢房前,宋奇上前敲其中的一扇房门,半晌也不见人应,加重了些力气敲,还是没人应。推门也推不开,想是从里面上了闩,想了想,向我道:“你绕到后面去,从窗口叫醒他,让他开门。”
依言绕到这排厢房的后面,不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正是昨天来过的那道陡坡的下方。数着间数,只见吴术的窗子向外大敞着,走近前去才要开口,眼前情景却惊得我险些叫出声来——但见吴术半裸着上身躺在窗根儿边的床上,被子只盖了一角,一根大臂粗、近两米长的竹子就那么斜斜地刺进了他的肚子,鲜血流了满床,窗纸上和墙上也全是飞溅起的血迹。
吴术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干涸,可见此刻他已经是断了气,再难回天。
——凶杀?窦了个娥的,怎么又让我赶上了这么档子事儿!老天,我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柯南体质吧?吧?吧?千万不要啊!我还要嫁人呢!总不能我正好嫁个仵作吧?!两口子开个夫妻店,专门经营尸体……
顾不得多想——虽然已经想了不少了,我伸手迅地小心地捏起吴术挨近窗边的那根胖胖的胳膊,见整根胳膊都已经出现了尸僵,用手指摁压肘部尸斑,尸斑完全消退,粗略估测吴术至少已经死去了五个小时以上。现在的时间大约是早上八点左右,五个小时之前就是夜里两三点钟——人们睡得最深最熟最不易被吵醒的时候。
将吴术的胳膊放回原处,看了看房间的地面,并没有明显的不合常理之处,对面的房门是从里面上的闩,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窗户是大敞着的,且床紧挨着窗根儿,凶手无须进屋,直接在窗外就可以用竹子刺杀吴术。
至于凶器竹子,头部不削尖的话是很难插入人的肉体的,而削尖了的竹子在许府里也并非罕物——昨天那道竹篱旁就堆着很多这样的竹子,其位置就在——就在我的身后。
我扭过头去,见昨天那道陡坡就高高地压在眼前,被那道横向架着的竹篱挡住,而堆放竹子的石台就在这竹篱之后,虽然被竹篱隔断,但并不妨碍有人爬过竹篱跃到另一边的石台上从竹子堆里取一根出来杀人。而且这排厢房距离石台实在是太近了,从取竹子到杀人根本用不了两分钟,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排厢房其它的房间里睡的就是吴术那几个师兄弟,假设——只是假设,其中一人是凶手的话,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跳出来后杀掉吴术再回到自己房中,两分钟足够了。
我低头仔细看了看窗下的地面——平平整整,只有我一个人的足迹!
怪了,当真是怪了!昨晚没有人到过厢房的后面来吗?我的体重在这些人里当然是最轻的,连我都能留下脚印,凶手又怎么可能会留不下?!
或者,凶手是站在石台上杀人的?那根凶器竹子有近两米长,而从石台到厢房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左右,如果凶手站在石台上透过竹篱的孔隙对准吴术狠狠地投掷那竹子,也是可以做到眼前这个程度的。可是这么一来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就相当大了,如果主观上排除许府所有的下人后,凶嫌最起码还有许老爷子——呃,这个,好吧,我是很客观地说。然后是张回、陈可、麻六,以及宋奇。
除许老爷子以外,剩下的四个人每一个都有杀害吴术的理由,而理由嘛就是工师选拔的唯一资格以及许老爷子的毕生心血《木经》和他的衣钵传承。
这件事……冷血点儿说……与我无关,嗯,与我无关,我目前是个下人,做好我当下人的本份就可以了,多管闲事的人向来没好下场,何况我实在是不愿意再被人拉到官府的大堂上问那什么“自报家门”
、“何方人氏”
之类的流氓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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