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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狗胆,明明都已经紧夹裤裆,嘴上却还是不停问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要是去拉斯维加斯,不杀人不群殴的话,我应该可以赢到庄家想脱裤子来还钱吧”
一梅师伯淡淡地说,抬头看见陈远国那起了贼心的样儿,便又继续补充道:“但是,人各有命,有些人生来就是自带光环的,只要走好自己的路,便能轻易得下这泼天的富贵,但是,有些人呢,则是福浅命薄,像是你,陈远国,你就是个踏实干事的命,你的收获,完全来源你的付出,别在这社会上游荡久了,就养了些好吃懒做的毛病,你相信我,我从未看错,你这样的,要是突然飞来横财,那一定是把锋利的刀,咔一声,你就不怕身异处,如同那柳秋秋一般吗?”
正乐呵呵打起小算盘的陈远国在听到一梅师伯的话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颈子,确认还健康温暖地立在自己肩膀上后,狠狠地舒了一口气,不敢再多问一句。看着陈远国如皮球一般泄了气的样子,一梅师伯是又好气又好笑,便嚷着说自己口渴了,打陈远国下车去买水,陈远国找了个有小卖部的路边停了车,裹紧衣服开门下了车。
“这陈远国脸颊虽是很瘦但并不干煸,不像是没福之人呀?师伯”
趁着陈远国下车买水的空荡,我扒拉着前排的椅背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说来着,你崽子虽是长了一双慧眼,就是太年轻,还得是那句话,活得太短了”
一梅师伯不知从何处掏出半包早上吃剩的油饼,慢慢悠悠地送到嘴边,其实油饼已经凉透了,但一梅师伯仍是有模有样地吹了半天,才送入口中,看着一脸心急的我继续说道:“这陈远国,单说面相,可谓是极佳的,不但老天赏饭,长了一张物像脸,还有着能聚财的眼下卧蚕,但是,你知道吗,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骗骗他,哪天他真从我这学了本事走了捷径,你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可知,天降横财必有灾,我吓吓他也是为他好,让他懂得脚踏实地,方能长久稳固”
“师伯不愧为我师伯,小师侄佩服佩服”
我双手作揖,学着戏曲的动作,向一梅师伯淡鞠了一躬,逗得一梅师伯喜开颜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我们商量后决定先去隔壁的老酒酒厂看看,主要被我们那一闹,今天整个绿酒酒厂和酒城医院的安保数量比昨日至少多出一倍有余,不要说我仨儿,怕是连一直苍蝇都很难再飞进去。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和陈远国多少有些郁闷,但是一梅师伯却很是高兴,照她的话说,打残两人还不报警只是加强安保,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滕叶叶怕是做贼心虚了,要是这妇女失踪案也是她犯下的,那么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磨灭痕迹,我们能做的,只有赶在这滕叶叶销毁其他证据之前找到她们,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尽人事听天命呗。
其实从酒城市过到临近的凯城走国道的话,大致一个半小时就能到,却因为凯城市这边有很多代加工的厂子,一路上大车货车一辆接着一辆,纵使陈远国一路吹嘘说自己的开车技术犹如专业赛手,也差不多花了近三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到了老酒酒厂附近,陈远国的脸色就开始不好了,因为就算天冷关着窗子,从暖气口吹出的暖气里仍旧带着一股很重很重的废弃化工原料味儿,想着陈远国说自己以前经常吃这里的洋芋片,我想想也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看着这满地的垃圾污水会脸色绿了,要是我知道我从小吃的东西是从这样一个比垃圾堆还恶心的地方生产出来的,我估计也会觉得胃里一翻腾,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们到时已临近深夜,除了偶尔的狗叫声以外,整个工业园区都显得格外的安静,远远看着老酒酒厂的大门,陈远国提议干脆将车停在路边,我们走路过去,免得比较轰鸣的汽车动机声音吵醒了睡着的安保人员,妨碍我们的调查。
我踩着已经被不明液体浸泡得有些软绵的道路,用手捂着口鼻,蹑手蹑脚地跟在陈远国身后。两旁是一些有些破旧的厂房和已经没有营业的店面,说实话,这还是冬季,少雨,我仍会觉得自己是踩在厚重的苔藓之上,随着寒风吹过,一股难闻又刺激的药水味儿顺着鼻孔钻进鼻腔,刺激得鼻粘膜一阵瘙痒,我赶紧捏住鼻子,不让自己的喷嚏声过大。一梅师伯的反应比我更夸张,她在深山之中生活了几十年,每天呼吸的都是大自然最清新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转过头看向身侧的一梅师伯,已经憋红了脸,一言不,看那样子,估计是想着少吸一口算一口,这样的毒气,也不知道会杀死掉多少健康的细胞,毕竟,她老人家的人生目标不就是活得够长吗。
“陈远国,我们要怎么进去呢,你要不找找,看还有洞没有?”
看着厂外近两米高的墙,我吞了一口唾沫,想着昨天进绿城医院的情景,我不禁看向了陈远国。
“槐生老弟,你这怕是真当我是会打洞的老鼠了呀”
陈远国挠挠脑袋,笑嘻嘻地对我道。
“那昨天?”
“昨天那个医院也是个巧合,以前是个诊所,我小的时候经常过去看病,没事也会约着几个附近的小孩去那儿钻狗洞,后面长了蔷薇,有刺,便不再去了,我看着那块地方像是没有改动过,便试了试,谁知,运气好,尽然还保留着”
陈远国一边解释,一边开始研究这比他高出四个头的墙壁,一会儿走远一会儿走近,想了半天才说道:“槐生老弟,要不我们搭个人梯,我寻了一会儿,这次,的确是没有洞了,再说,你看这个到处是毒水的鬼地方,哪只狗愿意来这儿打洞呀!”
“那是你踩着我上去,还是,我踩着你上去呢?”
我看着陈远国那个瘦得不能再瘦的细胳膊细腿儿,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愚蠢的问题,我怕是一使劲,就得把这陈远国的细腰给弄折掉吧。
“你俩儿在那瞎聊什么呢,赶紧过来,别耽误时间了”
就当我和陈远国摆弄着看什么姿势才能把他送上去时,一梅师伯稚嫩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只见她轻轻一推,大门便裂开一道口来,敢情这门就没有上锁,一梅师伯像看两个傻子一般看着我和陈远国,表情特别意味深长。
其实一切进展得比我想象中顺利很多,这次我们三人并未碰到如昨日那般强劲的对手,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保安室有一个抱着空酒瓶已经醉酒的老保安以外,再也找不着第二个人了。绕过保安室,我们先去厂房里边转了一圈,不出所料,除了大罐大罐的工业酒精和调兑剂以外,在仓库角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我们现了一大堆用防水油纸覆盖着的东西,陈远国走上前试了两次都没拉动包裹严实的油纸,见状我也上前帮忙,我俩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它掀开,满满当当的包装盒和空酒瓶一下便暴露在了我们眼前,上面印着绿酒的标志,显然,这怕就是生产假酒的窝点了。
“乖乖,这些东西要是都给卖掉,怕是要血赚个头十万吧”
陈远国看着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空酒瓶,张大嘴巴感叹道。
“能卖多少钱我不知道,就我对工业酒精的了解,要是这些全部流入市场,不知道得喝坏多少人,黑心窝点呀,摆明了要钱不要命,挣的都是黑心钱!”
身后的一梅师伯双手环抱,不冷不热地接着陈远国的话,说完一梅师伯还不忘嫌弃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不要说她,连我都觉得与院外的化工水味儿相比,现在的酒精味儿,更熏眼睛,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照这般浓度,送去医院做消毒药水都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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