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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第2页）

&1t;br>&1t;br>“是上次家里没有食物的时候，找他们借的吗？”

&1t;br>&1t;br>“借了很多吗？为什么还了那么久还没还清呢？”

&1t;br>&1t;br>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们不是没有从邻居唉声叹气的聊天中听说过原因，但对他们的年纪来说，那些有关借贷和利息的内容太深奥了，他们听不懂。&1t;br>&1t;br>哈妮是在伤到腿的时候，为了治腿还有安葬丈夫，被迫背上债务的。她把如今家里处境艰难的原因归咎到了自己身上，但实际上，为了控制整个贫民区，中心区的统治者们总会想办法让居民欠上难以偿还的巨额债务。&1t;br>&1t;br>“尤利娅……你去上学，我本来应该给你准备些上学的物什，但家里没剩下什么能用的了，只有这个……你一定要拿着。”

&1t;br>&1t;br>说着，哈妮从衣服下面摸出来一只布质的护腕，“本来该做一双的，但布料太少了……你常常舞刀弄枪的，多少能保护一下常用的那只手腕。我知道缝得不够好，如果有更好的，你就把它丢了……”

&1t;br>&1t;br>“哪有什么更好的？您做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尤利娅接过护腕，当着哈妮的面把它戴在了右手腕上，“你看，戴起来正好。我怎么舍得丢掉呢？”

&1t;br>&1t;br>“你喜欢就好。唉……尤利娅，好孩子。可怜你没生在一个好人家。也怪我没本事……”

&1t;br>&1t;br>“妈妈，你不要这样说。没有你的话，我和弟弟妹妹们可

能早就没命了。你放心养伤，钱的事也好，那帮混混也好，我都会摆平的。”

&1t;br>&1t;br>尤利娅安慰着母亲，一边站起身来，&1t;br>&1t;br>“好了，我要走了。妈妈可就交给你们了。”

&1t;br>&1t;br>“放心吧，姐姐！你不在的时候，妈妈和弟弟妹妹就交给我来保护！”

&1t;br>&1t;br>凯力用力擦了擦鼻子，眼角和唇边的淤青还未褪色。尤利娅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就交给你了，凯力，要变得比我更强哦！毕竟你可是我尤利娅·泰勒的弟弟！”

&1t;br>&1t;br>“嗯！”

&1t;br>&1t;br>贫民区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这种气味来自腐烂的食物，来自野生动物和人类的排泄物，也来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贫民们自身。&1t;br>&1t;br>尤利娅走在肮脏的、被堆积在帐篷外的废品堆挤出的小路上时，鼻腔里充斥着的，就是这股气味。&1t;br>&1t;br>沿途时不时有人和她打招呼，夸她的校服好看，孩子们好奇地围上来，却不敢碰那件白到亮的衣服，怕把它弄脏了——索西埃瓦院服是灰色的，但就算是灰色的院服，也比贫民窟孩子们身上最干净的衣服还要白上许多。&1t;br>&1t;br>尤利娅不喜欢这件衣服，它让她和这里格格不入。&1t;br>&1t;br>随着中心区的围墙出现在眼前，萦绕在周围的那股腐臭味也淡化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劣质烤肉、酸的啤酒，还有排泄物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难闻气味。&1t;br>&1t;br>中心区的人不愁吃喝，他们的房子甚至是用碎砖和木板盖的。他们歧视生活在外环区的人——哪怕在贫民区，在由一群无家可归者构成的底层社会，弱者仍旧会向更弱者挥拳。&1t;br>&1t;br>中心区的人原本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但现在，他们踩着昔日的同伴，爬到了其他人的头顶上。明明在皇城贵族，甚至约塞尔伦那样的边陲小镇居民眼中，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悲的流浪汉，可只要身处贫民区，他们便自诩是贫民中的贵族。&1t;br>&1t;br>守在入口边上的民兵虽然不认识尤利娅，但认识她那身院服，没有受到阻拦，尤利娅顺利地踏上了由碎砖和石头铺成的中心区道路。&1t;br>&1t;br>毕竟是资源匮乏的贫民区，就算中心区的人再怎么想要布置，能用的砖石也有限。整个中心区并不大，可能也就和法兰学院的商业区一个大小，不过这里和一般的城镇已经有点相像了，不仅有店铺和住房，区中心附近还开了一家酒馆，出售一些劣质的肉和过期啤酒。&1t;br>&1t;br>这家酒馆是“疤脸”

坦博的产业。他是贫民区为数不多的有钱人。和那些迁徙时带来丰厚祖业的有钱人不同，他当初是因为走投无路才躲到贫民区来的，来时还身无分文，却凭借着好身手和好头脑捞到了第一桶金。&1t;br>&1t;br>有人传说坦博是个雇佣兵，他确实有点雇佣兵的做派，贫民区也经常出现雇佣兵的身影。但那到底是个传言，坦博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镇上，整个贫民区的大小事务都需要他过目，尤其是外环区的债务，如果哪家人的钱没有按时送到分区区长那儿，再送到他的酒馆来，他就会派巡逻队去他们的帐篷里“拿”

。&1t;br>&1t;br>尤利娅走进酒馆，目光投向了吧台——因为资源匮乏，酒馆里是没有灯或蜡烛的，只有一个天窗，好在现在是白天，房间里不算昏暗，尤利娅一眼就看到躲在吧台后面喝酒的那个瘦高个儿了：坦博不在，坐在那儿的是他的副手。&1t;br>&1t;br>“让坦博出来。”

&1t;br>&1t;br>尤利娅走到吧台边，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台面。&1t;br>&1t;br>“诶唷！”

&1t;br>&1t;br>瘦高个儿一看是尤利娅，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头儿，头儿！”

引来周围一片哄笑。&1t;br>&1t;

br>旁边一个笑嘻嘻的男人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把胳膊搭在了尤利娅的肩膀上：“哟，这不是北区小辣椒吗？今天怎么有空到哥哥这儿来了？”

&1t;br>&1t;br>“给你1秒钟时间把手拿开。”

&1t;br>&1t;br>尤利娅眼皮都没抬一下。男人嘿嘿陪着笑，听话地收回了手。旁边的人起哄笑他怂包，他也不恼：“你有种，你来。”

&1t;br>&1t;br>如果说以前尤利娅打起架来不怕死的疯劲儿只有西区那帮混混最清楚，那自从她把坦博的副手——就是那个瘦高个儿——外加一个巡逻队长一起揍了一顿，这一威名就进一步扩散到了中心区。&1t;br>&1t;br>“尤利娅。”

&1t;br>&1t;br>一名穿着朴素但整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酒馆门口，身后跟着的倒霉瘦高个儿看到尤利娅的目光转向了自己，吓得直哆嗦：“科尔大人，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那我可走了？”

&1t;br>&1t;br>“嗯。”

&1t;br>&1t;br>男人点点头，尤利娅耸了耸肩：“怎么？坦博那家伙不在？”

&1t;br>&1t;br>“他去看货了。你找他做什么？”

&1t;br>&1t;br>尤利娅举了举手里的钱袋子：“还钱。他是不是以为我去了学校就不会回来了？今天巡逻队都开到我家去了。”

&1t;br>&1t;br>科尔眉头紧皱：“我今天没在区里，不然不会让他们乱来的——等等，你哪来的钱？”